晚明文士如同秋风中飘落的落叶,轻盈地依附于财主的恩泽。他们的心灵敏锐,其耻感比其他人强烈,大都宁可饿死,也不食周粟,但晚明似乎例外,他们爱搞派对,爱到财主家去白吃白喝。
有金銮者,本来家里办喜宴娶媳妇的,不到家里坐上席,却到这里来蹭饭了,人问为啥,他说,家里吃饭,哪有蹭饭跟大家一起吃有味啊。王伯稠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既不参加科举,走入体制内讨生活,也不顺晚明资产阶级萌芽下海去事产业,或是游走于缙绅间,或是奔趋于财主家。
林春秀是个自由撰稿人,也略有诗名,但他穷得发狂,一日没得那酒,就一日过不得,所以他就去蹭酒喝。他有一位朋友叫郑铎,这个朋友天天给他酒喝,还特地给他制作了一只酒杯,刻字“云波”,林氏号云波,以为专用。
晚明时节,有着与别朝不一样的融洽。商人养文士,与文士相处融洽。这是一种奇异的关系,即使在最寒酸的时候也能找到温暖。在这个时代,不仅文人们可以轻松地获得食物和款待,而且那些提供这些东西的人们——即便是在社会等级制度中显著高贵的人们——也能够享受这种互惠互利的情谊。
李渔常常带着一家子到处打秋风,要钱要吃,而清初另一大家金圣叹,则在王斫山家的筵席上花费了千橭银子,并且没有还回,只是笑语置之。这一切看似荒唐,但实际上反映出的是一个特殊时期的一种现象,那就是民间养士新风的形成。在这个时代,无论你是否富裕,都能享受到一种共同参与、共同分享生活的小确幸。而这一切,是因为晚明时期,那些曾经被国家忽视或边缘化的地位低下的知识分子,如今成了社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被赋予了新的价值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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