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的角度来看,皇帝并非是一种简单的职业。这种职业要求极高,因此很少有人能做得好,而且往往会严重偏离职业目标,破坏职业形象。这就导致了对皇帝职业教育的迫切需求。尽管有著名学者教授四书五经等文化基础课程,但实践环节却是个难题。不能让退休的皇帝再次上任给预备役皇帝进行实际操作吧?或许是出于这个考虑,有些皇帝提出了一个主意:编写当皇帝的案例学习,以古代为鉴,了解如何更好地履行这一职责。
明朝宗室朱祁钰就是这样做的。他编了一本《历代君鉴》作为教材。这本书最初由明宣宗时期探花林文等人于景泰四年(公元1453年)开始准备,而朱祁钰应该在其中扮演监制和验收者的角色,只不过最终署名权归他所有。在职之余,编撰这本教材供自己学习,这确实有些奇怪——虽然说活到老、学到老,但也只能活到驾崩、学到驾崩。不过说起来,这位朱祁钰确实有些特殊。
朱祁钰,就是那位参与保卫北京、经历夺门变动和英宗复辟的人物。他是宣宗第二子,被封为郕王。而他的生母身份不佳,他自幼长在宫外,从未接受过当皇帝所需的专业培训。但土木堡之变中英宗被俘后,瓦剌以此要挟明室,为绝瓦剌念想,他被推上了前台继承了皇位,在接下来的第二年改元景泰。
景泰天子尽管是在紧急情况下突然成为救火队员,但似乎还是希望能够掌握这一工作。他重视谦虚,并召回忠诚的大臣。在他担任天子的第四年,他命令大臣们编辑了一本速成教材《历代君鉴》。这本书完成后,天子显然满意,因为他让参与编修工作的人之一左春坊左谕德兼修撰林文得到提升至左庶子兼侍讲。这时尚不知道的是,再过四年他将遭遇弟弟英宗复辟的一系列困境。通过编写《历代君鉴》,这位景泰天子展现出了对提高自身职业技能与修养的愿望。
《历代君鉴》的篇幅庞大共计五十卷,每一卷又包含若干个代表性的历史人物事迹,用以阐述每一位帝国统治者的典型行为方式。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的巨作,就只能采取捷径,即摘录现存史料编辑而成,比如宋仁宗部分主要引用自《续资治通鉴长编》中的内容。此外,每一段历史故事之前,还特意标注“善可为法”,这是司马光所著《资治通鉴》的原句:“删削冗长,举撮机要”等含义,是为了提醒新一代领导者学习先人的榜样。而结束处,则附上史家对于前辈领导者的评价,如“史臣赞曰”、“史臣论曰”。总体来说,《历代君鉴》及其体制,可以看作是一部针对当今领袖这一职务设计的情境式教学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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